一个执着幽灵从灵界的角度探究生死
冥想阴间阳界相互依存的微妙关系
向日渐失衡的人类发出警号!
🌻 献给灵界的先人 🌻
整个早上,脑袋里断断续续出现一把声音,好像有人在低声唱颂,重复又重复:No te asustes…estoy aquí…No te asustes…estoy aquí… 似乎是拉丁语,可惜听不懂。难道有个老外游魂迷了路,又或许想告诉我一些什么秘密?奇怪的是,这声音令我感觉安全踏实,甚至有种被关心爱护的温暖感觉。不过今天是我八十大寿,也是我真正退休的日子,心情比平常更“古怪”,稍微情绪化,也可以理解。
在国家公园工作了五十多年;半个世纪的人生,回头看真的只不过眨眼之间。然而短短的几十年,表面与世隔绝的公园已经变迁不少,外面的世界更不消说了。我十五年前正式退休后,一直留下来做“自由顾问”,绕过了规定的退休年龄,不过这安排也有终结的一天。
几十年来,我经常半开玩笑地“预测”自己八十岁“上路仙游”,但会工作到最后一天。我希望八十岁死,除了信口开河,也基于我估计如无意外的话,基本上健康活到八十的机会应该不错;而八十之后,长寿的痛苦会越来越难招架。
想不到那么快便到了这自设大限,但身体仍然出奇壮健,除了老年人浑身无名酸痛这最起码的指定折磨外,健康状况跟五十来岁时差不很远,暂时仍未需要长期服药。不需要吃药的原因之一,是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体有没有违反国际标准,包庇着三高三低等潜在问题。我除非真的病倒,否则从不看医生,也从不体检,不量指标。身体是灵魂感受生命的媒介,不是用来与同类比拼性能的工具,也不是可以随意调节功率的生化合成品。无故量度血压,倒不如经常内观灵性,看看自己是否“健在”?我多年来每天打坐两三次,勤练气功,打理园务时与大自然“闲谈”以养心性。除了花草树木和飞鸟虫蛇,我最近十多年来最好的朋友是一小群西班牙狼,牠们与我的沟通特别强烈。
这些动植物是我最好的家人,所以我一直都不觉得有需要成家立室。然而今天之后,我每天跟谁说话呢?
过去几年来,我剩下的主要工作——差不多唯一的工作——是喂饲“狼研中心”的十多头西班牙狼。中心是十五年前西班牙政府捐建的友好项目,当时找不到员工愿意负责喂狼,我便自告奋勇,退而不休,一直做到今天。我起初对狼没有认识,但我的无知对喂食任务影响不大。想不到“狼中心”很受欢迎,迅即成了游客热点,每年吸引几十万人参观。他们要另付入场费,经隧道进入占地两公顷的狼圈中央。圆形观察室被单向玻璃包围。狼群看不见游客,但可以感应到人的存在;连每一个人的位置也心里有数。游客则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狼群,牠们整天埋伏草丛或矮树的周围,如非必要,腰也懒伸,一般人无法察觉。从游客角度看,狼中心必须一去,拍照留念,但实际上没有什么好看。喂食时间是例外;他们会看到我独闯狼圈,向狼儿扔死鸡。
在人类眼中,狼十分神秘,自相遇以来便令我们幻想、敬畏、恐惧、崇拜、敌视和模仿。对我来说,牠们很有灵性,却非仙非魔。我几乎一开始便与牠们心有灵犀;狼比人有修养,不清楚的问题从不反应,但我真诚的表达,牠们都会细心感受,通人性的程度远远超出生物学家的估计。认识牠们不久,我便知道可以直接走进狼圈喂饲,就像喂家狗一样,没有安全顾虑。中心经理起初有些担心,表示反对,但发觉每天喂食时间前都有不少游客排队参观,便不再理会什么安全守则了。在狼圈里,狼群与我隐约听到镜片幕墙后的人声。游客也可以隐约听到狼进食的声音。牠们的食相很可怕,很有门票价值。我有时会直接用手喂牠们,观众照例会隔着玻璃哇然。
不多久,人们都开始叫我做“狼语者”。
其实我与园中很多动植物都有话说,跟几株老树更亲如兄弟,但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只会间中以开玩笑的口吻与小袁研究人与动植物沟通的“可能性”。我知道他有一天会明白的,但还不是时候。跟其他人说则比对牛弹琴更没意义,因为牛欣赏音乐的能力其实很高。
下午,脑袋里的声音来得更频密,更有规律,喃喃像有人轻声念咒:No te asustes…no te asustes…estoy aquí… 听了很舒服,我决定有空时搜寻一下这句子的意思,但不肯定光凭发音能否正确串写出来。
我到了小袁的“厨房”领取死鸡;他的杂务之一是负责动物饮食。
“明天开始靠你喂狼啦,小袁!”
“见不到你这老头,我估计牠们最少一星期没胃口。”他放下铁铲,过来拥抱了我一下,算是亲热道别。小袁是生物科技毕业的高材生,一副孩子脸,外表看文质彬彬,但喜欢户外工作,情愿在国家公园做杂务。
“稍有意识的狼都知道能吃便吃,一餐不能少。”
“今天是盛宴呢!午饭后已经有人在中心外排队轮后,等看『狼语人』最后一场!”
“我知,我看到。”
“中心所有董事都会出席。待会儿有茶会,跟你这个理论上不是员工的『自由顾问』道别,有面子吧!会不会为各位老板来个特别表演谢幕?”
“骑小灰背上奔驰三圈如何?”
“哈哈,可以!小心他们逼你续约。等会儿茶会见吧,老头。连我也有资格出席茶会,也算总动员吧!”
我笑着打了他粗大的手臂一拳。
“回头见!记着,不许流泪煽情哦!”
“没有了你,公园会失去一些生气……”他说罢环顾四周,好像寻求花草虫蛇的认同,才把六只死鸡交给我。
狼圈进口的两层闸门都需要刷漆了。希望他们明白这人为绿色很难看,与“环保”没有一毛钱关系,换个大方自然一点的颜色吧!
No te asustes…no te asustes…estoy aquí…
关了外闸后,我打开内闸,手执六只死鸡进场。对我这吃素的人来说,更新鲜的动物尸体都有一种死亡气味,虽然习惯已久,仍然感觉轻微噁心。
躲在镜墙后的兴奋,准备进入高潮。
我一如平常,没有任何“表演”的意欲或虚荣。观众们的本能“兴奋”对我来说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稍微讨厌;那么紧张,无非希望目睹一个老头把死鸡扔向狼群,看牠们狼吞虎咽,让手机满载而归。他们对狼的灵性没有感受,也没有想过去感受。连中心的科学主任和兽医也没有兴趣真正明白这特别通灵的犬科大哥大。他们眼中的狼只有兽毛、肌肉、狼牙,没有灵魂——就像现代人一样,没有灵魂。
我每次踏进狼圈,都差不多完全忘记了人的存在。人类暂时与我无关。
今天似乎特别安静,不见小灰带头出来打招呼。野狼其实很平等,“领头狼”是人类观察被囚狼群所得出的错误结论。在野外,狼群根本没有这阶级制度。但被囚的狼群知道身陷囹圄,需要有个总代表来凝聚团结力量。小灰就是这个代表,但今天……
哈,来了!看来我也想多了,大概是时候退休啦!
小灰从一堆草丛冒出,不慌不忙地迎着我走来,每一步都有王者气派,是天生的领袖。他的目光和蔼坚定,令我感到十分安宁祥和。
“小灰,我今天来道别啦!”狼并不比家猫家狗懂人话,开口跟家畜说话只不过是大众接受了的神经病。其实只要放松,集中,诚恳,心想的话牠们会自然明白,尤其小灰。
牠的群组成员逐个出现,都以相同的眼神看着我。很明显,牠们知道我要离去,都有些依依不舍。
“哈!原来你们已经知道!这是送别会吗?”我情不自禁,叹了一口大气,才把两只死鸡扔向牠们。然而牠们都没有反应,只顾望着我,令我感到咽喉有些梗硬……唉!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家保重吧!”
No te asustes, estoy aquí……
“哈!原来是你,小灰!我早该猜到了!”我突然明白这是西班牙语,意思是“不要害怕!我在这!”
“我不怕,放心,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快吃东西吧!”手上还有四只鸡。
小灰突然站起来拥抱我。我放开鸡只,与牠紧紧拥抱。牠的颈毛在我脸上轻轻摩擦。其他的狼也一拼过来搂我。我感觉很温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无限满足,整个人充满喜悦。人生能够经历一刻如此喜悦,真的死而无憾。
所有的新闻头条都形容这是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意外。
小灰和牠的家人兄弟们当众把我吃了。
付了二十块门票,一心来看狼吃鸡的观众在幕墙后失控地惊叫:“哎呀我的天!哎呀我的妈!哎呀我的爹!”两个女的当场晕倒。一位董事在自己身上呕吐得乱七八糟后心脏病发,也倒卧地上。最后到场的救护车一大堆,好像发生了巨大灾难。然而在极度混乱之中,大部分游客仍然能够保持镇定,一边惊叫一边用手机拍视频。我的终极演出很快便在全球疯传,社交平台要删也删不来。在场的几位年轻记者均坦言这是他们短短采访生涯中最“幸运”的一天。
人们只看到表象,而表象通常都有误导成分。
我跟狼群逐个拥抱道别后,感到无比安宁自在,沐浴在真情友爱,幸福感难以言喻。看着牠们离开后,我步向大片光明,是灿烂无边却不刺眼的强光。小灰留了下来,默默地陪着我走,尾巴竖得高高。走了不知多久,牠突然停下来说道:No te asustes. Adiós mi amigo ——不用害怕,再见了我的朋友。
我一点儿也不害怕。谢谢你小灰,有缘再会。
牠转身慢步离去,返回牠阳寿未尽的世界,等候发落。
以前听过野兽会突然把够钟上路的父母或同群吃掉。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的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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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阳间后,换了个角度,旷阔了视野,我突然对生死多了感悟,局部清晰了生前的模糊猜度,解开了一些死结,打通了思路上的死胡同,令我感到几分自知不应该有的兴奋,很希望与人间分享。我决定暂停过路,尽力悬浮于幽灵状态,务求把讯息传递阳间。然而做鬼并没有想象中简单;要在阴阳交界保持平衡很不容易,除了耗能吃力之外,也有一定风险。我奇怪自己竟然如此执着,死心不息,大概是业力驱使,有其因果吧,反正说不清……不过说得清便没有执着,没有执着便没有内容,便没有这分独白!既然我的无明执着间接造成了你我这分缘,便随缘发挥吧。
我阳寿已尽,却仍然闪烁人间,对你来说是鬼魅,游魂,幽灵。叫什么倒没关系,我不会介意,但人类喜欢乱加名号这坏习惯,老实说是时候检讨了。孔子教人“正名”是有道理的。对不理解的事物现象“乱名”,不单止导致言不顺事不成,还会误导学习和理解过程,有实在的负面影响。试想一下,假如你不知道豆腐为何物,正准备研究探讨,而身边的人都叫它“鸡骨糕”的话,很大机会会令你的研究起错步,兜多了圈子。
反正叫什么也好,我已经不属阳间。如果你时运不济,阳气低落而碰上我的能量场所产生的现象的话,可能会吓出尿来,之后安慰自己说我只不过“幻象”,又或许找个医生或法师之类辅导开方,驱魔赶邪。哈!我其实真的是幻象,只不过你和医生法师亦然,又如何以幻驱幻呢?放心吧,随口跟你开玩笑而已,我根本上没有“显灵现身”的能量与闲情。
我“身处”的灵界连接阴间,与阳间的关系比唇齿更为密切相依。然而如此重要的关系,竟然越来越少人有兴趣,令我死不明白。这分不明,亦可能是我执着的原因。你可能会留意到我虽然不再属于人间,但言语之中仍然经常“我们”前“我们”后,好像自己还是人类这可怜物种的一分子,大概是怀旧老习气作祟吧。讽刺的是,我生前经常发人类牢骚,往往以“他们”称之,表示与己无关;想不到死后有了距离,才发觉灵魂深处原来对这批“旧同类|有分赖不掉的感情孽债,甚至不惜还阳借壳来分享这灵界独白。反正冥界没有对白,只有独白,不跟你说也是自言自语。
我首先需要澄清一些深入人心的错误观念;太多被普遍接受的“假设”都大有问题,直接间接影响了我们对事物的看法和吸收能力。譬如知识,很多人直觉假定知识与经验是单向路,曾经学会了的事物,只要有足够记录,妥善保存,便可永久流传,再随时间凭经验修正充实。然而现代人什么都存档,只要一机在手,随意搜寻,一般人却越来越无知,思想越来越混乱。储存了的大量资料,明显没有促进知识,启发智慧,推动“进化”。人的“演化”无可避免,但可进可退,“进化论”这名堂也有误导成分。
其实资料过量,分门别类过细,会令人更容易被事物的外表蒙蔽,更难深思。
“阴间”就是一个好例子。古人对这关乎生死的大神秘,无论心得和心态都比现代人成熟。与先贤相比,当今能够做到“不知为不知”的人是凤毛麟角。摩登社会流行“死吹烂撑”,凡事“不知扮知之”才算有才。连面对生命的莫大神秘也以主观意愿猜度,脑袋不灵却信心十足的一群,甚至坚决否定灵界的存在,认为人类用极之粗笨迟钝而且不断退化的眼、耳、鼻、舌、身、意、看不见嗅不到尝不出摸不着想不通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都是“迷信”,以显得自己“科学”——这正是自夸为“智人”自捆颈项的大死结之一;以这态度去探究生死大义,等同“瞎蚁摸象”,怪不得人类的智慧随着“时代进步”相应倒退了。
阴间灵界为何如此关键?这问题问得够古怪!难道人生还有比“生死与存在”更重大的课题吗?孔爷爷曰“未知生焉知死”,只不过曰了一半。对死亡毫无认知,甚至盲目逃避的话,同样无法“知生”,无法活得透彻。换句话说,不知死,同样未能知生。
根据我从灵界角度观察和推测所得,阴阳间是一体两面,不可划分,一毫秒一瞬间也不可能独立存在。没有阴间便没有阳间。而人间完全消失的话,阴间也会相对缩减。正所谓“此有则彼有,此生则彼生,此无则彼无,此灭则彼灭”。
现世人类被“物质世界”迷惑,形成了巨大错觉,只看见生命的一半便以为是全部,忽视甚至轻蔑自己的另一半,有如整天对镜自赏的人,日久变态,爱上了镜中影像,逐渐忘记,甚至轻视,怀疑,恐惧,讨厌自己的内脏;看不见的心肝脾肺大肠膀胱,既脏且臭,令人噁心。这变态现象当然危险,也有点儿滑稽。
更滑稽的是,自以为了不起的“智人”对镜中的“外表”,对身处的阳间,也同样模糊不清,知道不多呢!
二十一世纪的人信心满满,口沫横飞,自命科技“高超”,手段高明,却连举目可见的宇宙穹苍也知不到十分之一!实情更可能连千分一亿分一也不足。看不见想不通的,科学家干脆称之为“暗物质”“暗能量”——黑蒙蒙,没开灯,看不见,如何可知?特别无知的人,往往以为人类已经对“大自然”理解甚多,甚至视之为“征服对象”。这宇宙级的愚昧自大,用人类的肤浅语言根本无法形容。
反正愚昧自大令人类慢慢与灵界脱节,渐渐疏远存在的真相。比起上古真人,我们知得多,懂得少,反其道而行,大步走向自己铺排的死路迷宫,不可一世,却越走越迷惘——不明白表面美好的人生为何如此苦涩难言。
有一点要郑重声明!不要以为我做了幽灵鬼魅便什么也懂。实情相差太远太远了!
其实不论仙人菩萨,耶稣安拉,幽灵鬼魅和随意穿越时空的先贤至圣,都不可能知道“一切”。道可道非常道,神秘莫测,无穷无尽。天人佛祖们的智慧比起你这自大凡夫或我这执着幽灵要高出不知多少倍,但祂们把天眼撑得更大也无法看见“无限远”的尽头——看得见就不是“无限远”啦!认为无限远“不合理”,不可接受,的“智人”乡亲,应该什么都不再多想,安心吃饭等死好了。
然而我到了冥界,没有躯体负累分心,确实可以比阳间众生较宏观地思考“存在”的大图像。但我不能完全放弃人间的想法,否则会变成单从阴间角度审视,最后还是只看到钱币的一面。要“相对完整”地冥想大图像,需要一定的定力,这方面我暂时可以勉强应付,就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让我首先粗略介绍一下我对阴阳间的推想吧。
我知道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我的以下的观察和看法的,因为从我这角度观看的现象,与人们的主观“认知”有巨大出入,而现在流行以主观意愿来断定事物的“合理性”,好像穹苍内外的现象都必须符合人类的预期,才有资格存在。这态度荒谬绝伦,却深得人心,被说成是“理性分析”或“科学态度”。唉!
被假设为“阴间”的名字很多,包括了天堂、地狱、极乐世界、高维空间、道、太极、涅槃等等,加上近代提出的天文奇点,量子形态之类,可谓五花八门。这些概念并不一定等同,天堂地狱之类也并不属于“阴间”,况且可道之道,实非常道,说得出来的肯定不能作准。然而这些“概念”都可以将思潮导向,有助参悟。其实在人类短短的历史中,不少好心“神灵”都尝试过用各种方法和寓言描绘灵界,为我们启蒙。我们的祖辈也曾经悉心聆听。可惜老师们一旦撒手尘寰,人们便将金石良言胡乱解读,添加迷信色彩,直至面目全非,一塌糊涂,神憎鬼厌。
人类的狂妄自大,在现代科学水平下越显得脱轨,简直不可思议。因为现有科技已经足够让我们看清楚人在宇宙中的渺小。小小的地球,在我们知道不多的宇宙中远远谈不上恒河一沙,可能连太阳系中的一沙也谈不上。在二十一世纪,任何人无需读书伤脑筋也可以大致认识这难以形容的渺小。哈!人类特别之处,便是在如此令人谦卑的比例之中,依然信心十足,处处以平庸迟钝的观感思维对大神秘的“合理性”胡言乱语,说三道四,活像宇宙设计的评审员。
疯癫程度更严重的,甚至坚持人的生命有“独特意义”,在宇宙中与别不同,却说不出什么样的生命才算“有意义”。他们很紧张很努力地寻找一样自己从未见过,亦未曾听闻,甚至无法定义的人类“特性”。这不是严重思觉失调的话,便是极度愚蠢,两者都是要命的高危病征。
谈到人类的病情,我往往容易激动,魂魄也会颤动。还是言归正传,解释一下我对“阴间”的认识,希望对你有些启发吧。
中国人都对“阴阳”概念略有所闻,大部分人都知道凡事有两面,有正便有负,有男便有女,阴阳相生相克等等,比起其他部落已经相对“先进”。
现代科学更发现每粒量子都有转向和电荷的阴阳伙伴,而所有物质都有反物质,碰见是冤家路窄,物理学家说会化为光子,同归于尽。其实这也是误解,物质与反物质相遇化为灵光,只不过重归大道,浑然为一,恢复本来,充满能量,何来“同归于尽”呢?光是“本体”,所以希伯来上帝一开始便“要有光”,并非祂老人家准备开工前先开灯,把尚未有反光体的空洞宇宙照亮,才带上老花镜,动手“创世”。与祂三位一体,难解难分的独子耶稣自称“世界之光”,无非再次强调光的本质。佛祖释迦牟尼也告诉我们,人间始于“光音天”过境的光人。这些隐喻,个中道理比表面形象重要得多,但我们太容易被形象和寓言吸引而忽略了真谛。到了今天,人自己做不到的,都通通视为“神话”,不合“逻辑”,没有“道理”,就此作罢。
那么阴阳来自何处?如何相生呢?
哈,来自虚无!当然“虚无”也是东西,但我们都受着语言局限,没办法,唯有麻烦你听一半,幻想一半。物理学家花了大量时间精力金钱去追踪“物质”,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最后只找到个“空”,一早剃头出家学佛干脆直接多了。
“虚无”的“存在之始”有很多别名,都不准确,都要靠点想象力帮助领悟。老子说“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你看,上古圣人不知便说不知,多老实大方?中东人用上帝作代号,慢慢走样变成白种老头,蓄了胡子,心胸窄,脾气臭,喜怒无常。佛祖口中的涅槃只能究竟,实不可说,与“道可道非常道”是异曲同工。自己不努力参悟究竟,永远也不会“明白”,不满意的话,尽管投诉好了。
太极也叫太初,生出两仪后,继续演化下去的四象八卦比较容易捉摸,但太极如何生两仪呢?量子力学所探讨的“天文奇点”也算循这个方向想了好一会,但光“想”不是究竟,感悟灵机才是关键,这方面今天的科学家需要反思,否则“大爆炸”的故事越说越玄,越难自圆其说,忽悠因子越出越多,早晚都会自我崩塌。
这万物之宗的原始状态、这不是东西的东西、这上古神人也无法说清的玄妙,老子姑且称之为“道”。我离开阳间后对它突然多了臆想,仿佛迷离之中瞥见了一些轮廓,却不知如何刻画,唯有借助漫画形象解说,勉强提供另类幻觉,仅此而已。
“道”可以比喻成正负两分巨大摄影胶卷的重叠,叠好时是无穷无尽的黑蒙蒙,什么也看不见。忽然间,无明缘行,打破圆寂,局部有所移动,导致出现了一正一负两面既相同亦相反的影像。你现处的宇宙人间与物理学智人计算出来的“反宇宙”,便是这现象所致。
太极一动,当然非同小可,发展开来一方面有无数阳间,包括宇宙穹苍,天堂地狱,三界六道,极乐世界,包罗万象。佛祖说三千大千世界,何止三千?亦不过形象而已,否则涉及“无限”概念,信众又陷疑团,问个没完没了。阳极世界之间,有巨大的时空阻隔。人类对探索宇宙虽然充满浪漫热情,但就算成功殖民火星,也有如一群雄心勃勃的鼻涕虫,立下宏愿要攀登喜马拉雅山,爬了几公尺后摊下来少歇,自我陶醉一番罢了。
与阳间同出而异向的另一面是“反宇宙”;这具体阴间是个彻底颠倒的世界,一切与我们的认知和经验相反,吃的穿的都是“反物质”,时光倒流,超乎阳间众生的想像,无法形容。
而我暂时流连的“灵界”,则是阴阳两极之间的缓冲幽冥,不然正反宇宙直接触碰,瞬间尽归于无,又是白搞一场。灵界没有时空界限,以量子形态连接纠缠,恍惚抽象,色空闪烁交替,是灵魂的回收中转站。灵界中没有高低贵贱,先进落后之分,人畜植物平等共享云端意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相沟通毫无问题,但没有需要;交谈等如自言自语,何必多此一举?再者,能够登入云端意识并不代表明白所有内容,等于我们对自己脑海出现的意念也经常一头雾水;那是另一课题,可以慢慢探索。至于植物灵性这一点,我死前已经颇为肯定,现在阴间得到证实,老实说有几分“得意”,实在不应该。
虚无的灵界是一切阳间世界的公用通道。所有阳寿已尽的灵魂都会被灵界回收,重新分配。下意识中笃信天堂地狱之类富有因果连续性的阳间的话,会按照业力驱使前往。偶尔也会轮返同一凡尘,但即使回来也可变狗变猪变蟑螂,所以说人身难得,不应浪费。
这过程中最关键的因素是业力。业力非常复杂精确,分毫不差,神仙难改。天真人士以为诚心祷告便可抹掉恶行,啰嗦认错能够彻底赎罪,是一厢情愿,与发电邮给信用卡公司请求免掉债务,承诺以后不乱花钱一样毫无意义。
业力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这无穷神秘的“存在”现象中,有啥不是“不可思议”的呢?万有引力很好思议吗?听惯了而从未细想而已。业力其实相对容易想象:且看物理世界,自所谓宇宙“大爆炸”那一刻开始,每一粒分子都要随着出现时的状况和轨迹前进,按照既定“命运”演变,与其他分子随缘相遇、合并、碰撞、分裂,绝对精确,身不由己。这不是“科学”吗?
我生前被人戏称“狼语者”。事实上我真的经常与狼密语,只不过狼儿们寡言,只会偶尔作答,更不会提早通知我牠们有特别的晚餐安排。我当时不知道我与牠们的沟通,原来全靠灵界作中介。
虽然人类不断疏远灵性,但冥界与阳间仍然有不少接触。
横跨灵阳的沟通大致可分三类:
第一类是由具备“超自然能力”的人所主动的。
我刚才不是指出过乱给名堂的弊处吗?将人的天然能力——感应自己灵性的能力——扣上“超自然”帽子,只会无谓添加神秘色彩,无意中认定了这些天然力量是由于某种幻觉,甚至是荒诞迷信,于是避而不加深究,导致走反了方向。然而从上古巫师到量子科学家,都不断从不同角度发现这类“幻觉”的存在,把现代“智人”越搞越糊涂,也把科学迫进了死胡同。其实我们这“伟大物种”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定义“自然”。能够仿效古人,尽量“顺其自然”,才有希望突破思想框框,进一步认识宇宙和生命的面貌。
反正这些具有“超自然能力”的人天生灵敏,或经长期修炼,可主动通灵。他们能与动植物或死人沟通,医治奇难杂症,在一般人眼中非常“神怪”。千百年来,他们被称巫师巫婆,宗教圣人,通灵萨满,神秘主义者或特异功能人士等等。视乎时势运气和包装技巧,他们在历史上屡屡遭人尊敬、畏惧、崇拜、逼害、供养、杀头、生烧。我生前勉强能够与动植物通灵,也算少许“超自然”,幸而低调无名,没有惹祸上身。
天主教的“圣方济各”则是十二世纪的名牌特异人,你听过他的故事吗?
他出生于1181年的意大利地区,是富后代,二十多岁时厌恶财富,爱上贫苦,经常独自在深山静坐冥想,与动植物聊天。他从未听过释迦牟尼佛的道理,却懂得“一切动植物与人原是平等”。方济各比较出名的“神迹”包括说服——也可以说是贿赂——野狼接受供养,不再袭击村民。苦于人心散漫,他也经常向雀鸟传教,旁观者莫不疑心。他后来想象耶稣被钉十字架的痛苦想得太投入,导致身上出现基督受刑后的伤口,终于因伤而死,却不够功力复活。可惜他未曾听说过“万法唯心”的道理,否则可能会节制心愿,多活几年。
方济各的言行是否都属实呢?天晓得。很多古代的经验,早已被说成神话,世人一笑置之。但我这只野鬼可以作证,他在记载中曾经做过的一切,都没甚大不了,绝大部分人未经努力尝试便随便否定而已。再者,教宗格列高利十一号是残酷的“宗教裁判”创始人,生性多疑,绝非善男信女,但他对方济各的各项古怪神迹照单全收,还将他定格圣人供奉,应该有其原因。
东方的得道高人经过长期修练,可以开通天眼,登入灵界,跨越时空,看常人所不能见,作常人所不能做。我生前老想不通古人如何发现经脉穴位;如此细微的血气网络,最终要到二十世纪末才被高科技手段证实,几千年前是如何洞悉的呢?现在我明白了!答案很简单,也很不简单,开天眼一看便知。
在这个年代,女巫不再被教廷绑在柴堆烧烤,但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风险还是存在的,身怀“特异功能”的人还是低调为妙。要知道,精神病基本上是“行为或心理与大众平均值有较大出入”而已;而“大众平均值”这基数是建立于一群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的武断。想想看,恐怖吗?更麻烦之处,是十个自称有通灵能力的人当中,有八个是冒充的,一个是真的思觉失调。人类就是这么复杂。
随着科学手段日多,近年常有论文研究植物的感知与交流能力。秘密与花草闲聊的“神经病人”照理可以平反,一扫冤屈。不过这类文献与“常识”冲突,通常刊登之后随即被弃置在图书馆的暗角,不了了之。
第二类接触最罕见,却最常为人道,被半信半疑的程度也最高。它们是恐怖丑怪,面目狰狞,破坏性偏强的猛鬼凶灵,拍电影的经典题材。
冤魂不散大多由于心怀怨愤,死不能释,希望复仇的强烈意识聚积成能量肿瘤,无法散去,变成厉鬼,誓要把阳间的仇人吓死搞癫为止。唉,“看不开”并非生人独有心态,死了也不肯放手,不惜一切把悲剧延续的鬼魂大有所在。幸而冤鬼并非想做便做那么简单的,要变厉鬼需要庞大能量,所以鬼上身复仇的例子并不常见,而它们有既定目标,一般情况下与旁人无尤,无需担心。
第三类通灵现象主要由我这等痴心妄魂所致。由于种种无明执着,我们死心不息,放不下世间情意,不惜耽搁往生,拼着没有“生命”的意识勉强与婆娑世界保持连线,总觉得自己仍然可以贡献点什么。我现在就穷了一生功力寄附人身,利用脑电波将其支配,行为类似电脑黑客。被我“黑”了的阳间目标,会感到“灵光乍现”,鬼上身般将我希望跟你说的话记录下来。但我的处境有如在激流中死抱大石,需要颇大定力才暂且不被冲走。若非生前每天静坐冥想,修炼筑基数十载的话,根本无法做到。
绝大部分过渡冥界的亡魂都没有这分能量。它们不知道自己寿元已尽,已是死人一名,只感觉临终苦痛遽然消失,茫茫然走进一片光明;恶业不重的话,通常会见到已逝亲人,充满怀旧幻觉,沐浴于祥和喜悦,只可惜好景依旧不常。罪业深重的则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巨大无形的精神压力,冤有头债有主,只不过早晚问题,穹苍之下,无处可避。这些印象都好比“预告片段”,并不连贯,转眼即逝,却在亡魂的下意识中烙下记印,陪伴它继续上路。
霎那间,电光石火,亡魂再掉时空漩涡,犹如入梦,过去现在同时出现,穿梭交插。恍兮惚兮之际,魂魄已被扯进三界六道,轮回去耶。想跳出轮回?谈何容易!欲求灰飞烟灭,更属痴心妄想。业力无漏,绝不饶人。“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是最高定律,就算功力深厚的仙佛鬼神,资深菩萨等也不能例外,只不过祂们业债不多,而且能够在洪流入定,保持清醒,甚至身负使命转生阳间。
功力浅弱的一群当中,则不乏我这类“人语”幽灵。
人间有动物语者,能以灵界为媒,命令马儿倒跑,劝服野狼吃素。冥冥中的“人语者”同样可以发放讯息,在阳间散播“灵感”,甚至制造“天才”。所谓灵感丰富的人,其实不外“灵媒”而已。然而并非所有野马都能够接收“马语者”的讯号。反之亦然,只有部分人可以捕捉灵机,转向人间演绎。一般来说,合资格的灵媒必须具备基本条件,起码懂得静下来“培养灵感”;这类人越来越难找了。在当今社会发掘合适对象配合“鬼上身”,真的非常费劲。
姑勿论如何,“灵感”仍然是尘世与灵界之间最常见的通讯。中文的“灵感”一词其实含意深远,非常贴切,可惜渐渐失去内涵,变成“零感”。
有天分的艺术家与科学家虽然不一定明白灵感之源,却能借助灵机一触的力量,或思潮澎湃,纸上天马行空,或听到天籁之音,记下仙曲妙韵,或恍然茅塞顿开,看破数理玄机,洞悉时空万象。苯分子的环形结构,便是凯库勒做梦做出来的。这类个案其实不少,但人爱领功,做梦得出的答案,最终还是归功做梦的人,梦本身只能视为趣闻。再者,很多有“天分”的灵媒一旦遭受世人追捧,更会过分得意,无谓地紧张起来,堵塞了灵感之泉。其实一时失去了“讯号”,只要暂且放下一切,静心听其自然,灵感一般都会复现。可惜绝大部分灵媒都喜欢在自己身上乱找,甚至用药物制造假象,好比电话突然断了线,情急之下胡乱拨个号码,但求继续听到声音便好,十分可怜。
很偶然会出现一两个头脑清醒的灵媒,不被名利熏心,不怕世人嘲笑,也要老实交代自己的灵感来源。史诗级数学神人拉马努金是个极为稀罕的例子。由于发生在近代,纪录详尽,他的事迹很难被贬为传说看待。
他1887年在英治印度出生,没有正式受过数学教育,但十来岁便破解了一大堆当时被认为“不可能”的公式。一个出身普通的无名小子,贸然将当代大英帝国的数学精英们打脸,被排斥是理所当然。于是学者大师们集体把拉马努金连人带解题坑埋,不闻不问不理睬,直至有位剑桥的哈迪教授把小拉马接去英国做研究外劳,才有机会出头。结果在短短几年间,拉马写下大量不可思议的论文。他死时才三十二岁,据说有些营养不良。世人嗟叹“天妒英才”,实在混账;上天灵界只会暗中培养“英才”,何来妒忌之心呢?嫉妒“英才”的,永远都只有同类智人。
以上是拉马的简略背景,有意思的还在后头。
拉马由始至终都毫不含糊地告诉世人,他的数学特异功能是家族女神纳玛姬莉所赐,他只不过负责笔记。女神每晚在梦中向拉马详尽传授,他睡好之后立即记录,便大致完工。对充满科学幻觉的专家来说,这简直是鬼话连篇!然而拉马是位实实在在的现象级天才,很难以一句“发神经”打发了事。大家唯有支支吾吾,尽量不提女神的角色,等待时间冲淡。
拉马在短短一生中所成就的大量“纪录”,包括了好几千条原创定理,其中不少在百年后的今天仍未被完全破译。有些数学家相信,当人类完全明白了真人拉马所遗留的定理后,对宇宙的认知可能会加深几个数量级。不幸的是,过去一个世纪以来,人与灵界渐离渐远,宇宙的神秘面貌一天比一天模糊抽象,越来越“不合理”。所以自爱因斯坦一代的哥儿们之后,科学一直无法突破自己设下的框框。
事到如今,甚至植物与飞禽野兽也比人类更接近灵性。表面“低等”的生命与灵界的关系,一般比“万物之灵”的来得自然。牠们没有被“自我”劫持,没有弃置了与生具来的“量子形态”与通灵本能,没有丧失对生命整体应有的敏感与敬畏。
“一切众生皆平等”是灵一般的事实,并无吹牛;所有花草蛇虫,豺狼虎豹,蚱蜢蚊蠓,在灵界都平等分享幽冥知觉。野兽没有脱离本性,所以鼻子不比我们的大,却能嗅到几公里外的动静;比芝麻还细小的蠓,竟然可以准确感应到我们的存在,飞到露体之处,轻轻着陆,慢慢啜吸,然后留下蚀骨之痒。还不止!我们一旦心萌杀意,小蠓便会拔针而逃,冷静神速,玄妙吊诡。生物学家有诸多理论解释,听来头头是道,有公式有程序,细想则玄之又玄,与聊斋无异。反正唯物与否,大家都同意蠓只不过那么的一丁点,却极其复杂,也会咬人。
其实我在灵界看得清楚,一众小蚊蠓与冥界力量紧密相连,通灵能力跟很多人心中的上帝魔鬼分别不大。牠们凭感觉,不妄想,不分析,不推测,不自作聪明,自然有“超自然能力”,尽是开了天眼的小精灵。智人曾几何时也有类似本能,加上妄念鼓动,阴阳互济,所以在阳间占尽表面优势。可惜由于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慢慢失去本色,甚至视之为“原始落后”,转而全盘依赖人为“理解”,主动与灵性脱钩,变成不可一世的行尸走肉。这也是我做鬼也要啰嗦的原因。
做鬼要付出代价,我之前解释过了。从阳寿殆尽的一刻开始,我便失去了人间据点,要搞鬼显灵的话,总得有个依托。我选择的宿主是作家之类,借他们的键盘来演绎我发自阴曹的警示。这借壳还阳之举虽然远远没有借尸还魂或厉鬼上身那么吃力,却非常不稳定,随时断线。我还是少唠叨,赶快把重点说出为妙。
我的结论相当简单:人类必须认清形势,回头是岸;沿着这条路继续下去,形同自杀,神仙难救。
任何阳间离开灵界太远,都会失去平衡静态,早晚脱离轨迹,越走越黑,直至物极必反地步,才会自我毁灭重生。当然,死亡是一切事物的终点,无可避免,早些晚些没啥大不了,开心便好。不过人间难得,毕竟是了生死悟大道的契机,纵使得道不易,也没有加速灭亡的必要。人间能够局部开悟,开一个算一个,与灵性复合,回归自然的话,何乐不为?
具体上如何与灵性结合?哎呀,很多上古真人仙佛菩萨都以不同方式说了又说啦!不论文化种族都有传统秘诀,大同小异,简单得很:东方有静坐禅修,西方有退省避静,各有各祈祷唱诵,六字真言,哈利路亚,尽皆方便法门。可惜千百年下来,我们不但没有勤而行之,反而积极抗拒,努力自寻短见。
问题又来了!众多救世大德用尽心思也讲我们不明白的道理,难道会让我这个一知半解的游魂讲通?当然不可能!没可能的事,花这么大劲做来干嘛?唉,但愿我知道。我也是被业力扯住鼻子,身不由己而已。我在生时经常与灵界通电,但始终鬼鬼祟祟,以免被视为疯癫。想不到死后要回向人间,继续独白,自言自语,一定有其因果,只是未悉乾坤,唯有暂且不问因由,只顾尽力而为。不过与我有缘合作的阳间灵媒似乎妄念甚多,希望他不会把我辛苦凑合的讯息参杂太多个人臆想,便相当感恩了。
一旦选择了暂搁往生,我便要面对另一次的“死亡”经验,因为鬼也要死的,幸而比人死得爽快突然。我随时都会崩解,被业力打扫到其他阳间,甚至轮回人世!六道轮回只不过粗略解说,细分还有很多还阳渠道,每条都不大好走。虽然很多人都不知所以然地留恋尘世,我却求神拜佛念基督不想返航。投胎做人是个相当痛苦的步骤,大家出生时有口难言,跟着便忘记得一干二净,只在下意识中留下伤疤阴影,伺机作孽。虽然人间的长远前途并无悲喜之分,因为绝种重生无可避免,只不过早晚问题,但人类离开这大限还有一段时间,而面对崎岖前路,我们却越发荒诞,倒行逆施,情况甚不乐观。能置身度外的话,当然最好不过。
反正废话而已,何去何从轮不到我插嘴,但估计很快便会揭晓。说完这一大堆黄泉梦话,我已觉阴气亏损,渐入弥留,看来时日无多了。我这“人语幽灵”想说的已经说尽,究竟因此而清了还是添了孽障,也不好说,保险计还是适可而止,就此告别。有缘的话,在往后无限劫数中再相遇于三千大千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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